60军万人被丢在前线,韦杰急电兵团无回复
这一天是年4月5日。在残酷的朝鲜战场上,这人间的四月天里没有草长莺飞与赏春踏青,有的只是杀戮、流血与牺牲。
“快快快,后面的部队快跟上”担架在往后抬,但美军的炮火没有停下来,依旧如往常一样,不停地发出沉闷的隆隆声,但63军的战士们可以安心的后撤,交出阵地了,因为师的战士们已经星夜兼程十八天,赶到了伊川一带接替防线。
十八天前,师三个团全体官兵人唱着嘹亮的军歌跨过了鸭绿江大桥,第一次出国作战,战士们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和昂扬的斗志,可紧接着,长达数天的急行军很快就让部队感受到了战场的压迫与残酷。
按照彭老总的命令,他们从新义州出发,辗转经定州、海南里、江东、三登,最后抵达伊川地区,目的是接替已经在此苦战多日的63军部队。
4月22日,第五次战役正式打响!根据彭老总的预先部署,志愿军三个兵团11个军从三个方向发起了进攻!其中,师隶属的第60军接到的任务是突击分割美军第25师和土耳其旅。
第60军下辖师、师、师,其中师战力最为孱弱,因此被军长韦杰留下作预备部队,而战力最强的师则作为第一梯队战斗在最前线。
可厄运仿佛是故意找上了师的门。当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打响后,第三兵团代司令员王近山将师、师分别划拨给12军、15军指挥。这样一来,60军军长韦杰麾下能够调用的就只剩下一个师。
按照先前定下的战役部署,第60军在战役第二阶段需要将美军王牌部队——陆战1师和第7师牢牢地牵制在楸谷里和大龙山一线,割裂开美军和南朝鲜部队的联系。
这绝非是个轻松的任务,美军两个师的兵力加起来足足有近四万人之多,而师入朝时兵力不过一万出头,经过近一个月的消耗,实际兵力已不足万余。毫无疑问,横在师面前的,是块结实的硬骨头!
但我军向来就有着敢啃硬骨头的优良作风!5月16日夜晚,师全体战士在师长郑其贵的带领下,强渡北汉江!
战事起初进展的很顺利,师师部接连收到前线的报捷,先是师团攻克杜武洞,而后师团攻克仓村里,一切都很顺利,但师长郑其贵的眉头还是紧缩着,直到这一喜讯的到来。
“九弹消灭十坦克!”师参谋长王振邦拿着电报兴冲冲地走进师部对郑其贵报告。
几个小时前,团3营作为全师的前卫部队,在一条公路上撞见了美军陆战1师!这是郑其贵一直担忧的敌人,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手底下的兵,竟然打出了这么一场漂亮的遭遇战!
在撞见美军部队后,团副参谋长杜岗没有怯战,他看着美军坦克黑压压地停在公路上不动,急令爆破组和团无后座力炮连上来,又命令7连战士们分成两路迅速占领周边山头。
两门无后座力炮很快被调了上来,在炮连副连长邸安邦的指挥下,一门炮瞄准了最前面一辆坦克,一门炮瞄准了最后面一辆坦克。“开炮!”干脆利落的一声命令后,炮弹在美军坦克纵队的一前一后炸开来,顿时火光冲天。
被惊动的其余美军赶忙移动坦克炮塔还击,却发现我炮兵位置恰好处于其火力死角上,显然这个地方是邸安邦精心挑选的。“轰隆轰隆”,接连几声炮响,又是几辆美军坦克被击毁。
有一辆坦克企图逃窜,却翻下了山沟,而其余的九辆坦克无一幸免,全部被击中,成就了一曲“九弹消灭十坦克”的佳话。志愿军司令部听闻消息后,还专门派人前来吸取学习反坦克经验。
可战局并不总是那么顺利,5月20日,当师主力进军至远水洞一线后,与美军陆战1师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两个硬邦邦的拳头,终于还是碰到了一起!
刚一正面接敌,师的战士们就感受到了美军火力的恐怖。入朝这么久以来,他们虽也常常遇敌接战,但面对美军飞机,更多时候都只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可在这硬碰硬的阵地上,躲是无处可躲的,只能端起机枪,勇猛地和敌人的飞机做着殊死搏斗。
机群刚刚呼啸而过,美军的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就涌了上来。坦克为敌人挡住了大部分子弹,为了打掉这些“铁疙瘩”,战士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反坦克炮弹打光了,有的战士就英勇地和敌人坦克展开“肉搏”,他们有的冒着重机枪喷吐着的火舌,把手榴弹强塞进敌人坦克的履带,有的试图用泥巴去糊掉坦克的瞭望孔,有的跃上坦克企图打开瞭望塔将手榴弹扔进去。
这些迫不得已的“土办法”,虽然有效杀伤了敌人的坦克部队,但战士们也伤亡惨重。敌人的攻势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战士们的神经紧绷着,又松下来。
5月21日,志愿军司令部内,彭老总满面愁容,他望着巨大的军用地图,深深感受到了李奇微这个新对手的狡猾之处。李奇微看穿了我军只能维持一礼拜攻势的后勤支援能力,因此面对志愿军发起的第五次战役做足了针对性布置。
不久后,志愿军司令部向各部队发出了撤退命令:各兵团准备于23日晚开始向涟川、铁原、金化、华川一带转移。撤退命令一层层的传达,从总部到兵团再到军。
第3兵团司令王近山决意让第60军在白逸里、白积山以南一带依托山区层层阻击美军的追击。接到兵团命令的韦杰心里是万分忐忑的,因为先前他麾下的师、师都划拨给了其他军指挥,如今临近撤退,兵团又把指挥权重新交回给了韦杰,可这两个师都离他有足足近百公里远!一时之间,哪里能快速调动回来。
没有办法,韦杰只好命令师作为断后阻击的主力部队,以一个步兵团在汉江以北构筑防御阵地,师主力部队则留在汉江以南掩护兵团主力和伤员后撤。
美军也许是嗅到了志愿军撤退的气息,在5月22日这天疯狂地向师阵地倾泻着弹药,企图打开一个突破口,追击撤退中的志愿军主力。
整整一个昼夜,师和美军陆战1师都没有停下过枪声和炮声,双方都在玩命,喊杀声、枪炮声、哭声骂声全混杂在一起,堆积在阵地上空,恍若鬼门关打开了一道口子。打了整整一个昼夜的对攻,师主阵地数次丢失,又数次夺回,整个主阵地堆满了尸体,汉江水也为鲜血所染红。
5月22日,志愿军司令部直接发电报命令第3兵团39军提前撤离,以防大军一起行动,道路拥堵。也许彭老总的初衷是好的,但这似乎给前线各兵团传递了一个错误的信号:各兵团可自行安排撤退行动。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第3兵团司令部随后也发出了一道命令,要求15军提前到22日撤退。而根据事先计划,各部队本应是在23日才撤军。
15军这一撤,直接把师的左翼给完全暴露了出来,占据优势兵力的美军大可在师的左翼捅上一刀!5月23日上午,兵团司令部又突然急电60军,表示后方还有约名伤员未能转运,阻击部队暂不撤退,于前线构筑防御工事,待伤员转运完毕后,再行撤退。
韦杰向师转发了这封电报,并要求务必在汉江南岸坚守三到五天。师长郑其贵接下了任务,可几个小时后,侦察兵传回的消息却近乎让他崩溃!
“师长,右翼的63军,不见了!”这消息如一道惊雷炸响在郑其贵心里。63军隶属第19兵团,不同兵团间命令不一,消息也没有及时传递,第3兵团的暂缓撤退命令,63军并不知情。
左翼的15军昨天撤走了,右翼的63军又撤走了,师的两侧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美军面前……
郑其贵很清楚,以他一个师的兵力,再守下去,必是独木难支,可没有办法,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就这样,师被孤零零地丢在了前线,成为了敌人包围圈中的一只猎物。但这只猎物,可不是待宰的懦弱羔羊!
在一天天缩紧的包围圈里,师的战士们没有屈服,他们饥肠辘辘,但却依然以饱满的战斗精神和敌人作着殊死的搏斗。敌人每天用飞机在被包围的山区里喊话,要求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可战士们没有!他们用枪炮和子弹回击着敌人的叫嚣!
60军军长韦杰当然清楚此时师的艰难处境,他已经接连向兵团司令部发去了好几封电报,可都没有回信,他常常用眼睛死死地盯着电台,希望能传来撤退的命令,可没有。
到5月25日,师已经深陷美军重重围困之中。而直到这时,60军才和兵团司令部联系上。原来兵团司令部遭遇美军空袭,电报员死伤好几个,电台也被毁严重,司令部根本无法正常收法报。
时间一天天过去,师每天都在减员,弹药存量慢慢也快见底了,粮食更是已经断了好几个昼夜。可缺粮少弹的战士们没有被困难吓倒,他们在日渐缩紧的包围圈里,四处寻觅方向,以期突围。
师的处境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美7师攻占了左翼的马坪里,美24师占据了右翼的松亭里,正面的鸡冠山则是南朝鲜军第6师。韦杰得到消息后,下了万分的决心——违抗军令,要求师在5月26日当夜即刻组织突围。
突围方向选在了鹰嘴峰。韦杰向师保证,战士们只要赶到了鹰嘴峰,就能看见志愿军的红旗,就能重回志愿军阵地!
韦杰确实派出了师突击鹰嘴峰,接应师,可当饥肠辘辘、伤痕满身的战士们拼死越过重重阻碍抵近鹰嘴峰后,却发现,那上面飘扬着的是美国人的星条旗……
原来,师遭到了美军的猛烈阻击,又因为突降暴雨,最终没能按时赶到鹰嘴峰,鹰嘴峰上,只有美军24师。
师的突围希望破灭了。此后,在师长郑其贵的带领下,师虽然依旧组织了向史仓里的突围行动,可终究是力不能支,未能成功。
5月28日凌晨,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师长郑其贵下达了他最后的命令:化整为零,全师分散突围。
作为自湘江战役后唯一一支被打掉建制的我军部队,陷入重重包围师遭遇了沉重的打击,这的确是志愿军损失最大的一仗,但战士们可歌可泣的战斗精神时至今日依然感动着人们。
彭老总晚年在回忆录里称自己面对师处置失当,兵团司令员王近山也作了诚恳的自卫批评,但当硝烟散尽,拂去历史的尘埃,我们不难发现,师的惨痛伤亡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结果,彭大将军和“李云龙”同志大可不必过分责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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