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山魂硝烟弥漫悦来栈
别说读书苦,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这批牛马,分别拴在悦来栈的后院子里和悦来栈东隔道的林业局粮草大库院子里。好牛好马给木把子们带来了没法儿用言语表达的喜悦。战老大忘掉了多少日子的积火郁气,跟鲍冲亲热起来:“他妈个巴子的,你真是个好种!没白长个八尺汉子,是个男子汉的架儿!”
鲍冲说:“亏着铁笛王大爷的朋友那日松老阿布和蒙古族老乡帮忙。挑牛选马,还不是靠何贵叔?”何贵听了很受用,抿嘴儿乐。
战老大拍拍鲍冲的膀子,“你他妈长了个抹蜜的嘴!我说何贵,你那冬青闺女难怪稀罕这样的,我看你也被甜得迷迷登登,跟我喝了酒差不多。”
何贵一听这个,脸就冷了,不吭声了。
可这也不能挡了战老大的欢喜,循着他自个儿的兴趣,向鲍冲、何贵和何二顺打听马奶酒的滋味。然而,真正无忧无虑的,恐怕只有战老大这么一个粗人了,别人都围着鲍冲、何贵和何二顺询问省城里听到的 的消息。
战老大不高兴了:“你们没听放送匣子里说,李承晚早叫北朝鲜给打回去啦!还问个啥?先说说马奶酒!我还真想尝尝那玩意儿呢!说完了,悦来栈还有松雪灵等着咱们呐!咱们再好生热闹热闹!”
战老大哪会想到,今年这缸松雪灵,是怎么也不会挑起人们欢乐和激动的兴致了。 的消息,在大伙儿心目中,并不写战老大说得那么轻松,人们又闻到了刚刚散去的火药气味,又听到了刚刚平息下去的枪炮声。朝鲜,对于棒棰川的木把们,并不陌生;他们当中好多人,都在鸭绿江边的木场子里干过活儿,跟对岸过来的朝鲜国人在一个锅里喝过粥;伪满洲国时,不少朝鲜国穷人在国内混不下去,过了鸭绿江,经过棒棰川的青松岗,翻山越岭,到当时叫做北间岛的延边落户。木把中,也有打了把头或杀了仇人,跑到朝鲜的国土上避灾星的。朝鲜,这是个和中国山水相依的国度啊!那里又打了仗!那里的炮火、鲜血、死亡和孤儿寡母的呼喊,不能不叫棒棰川的木把子们动心;但愿那里能平静下来。
这时,鲍廷发闷不作声地看着战老大领着一群工友,涌进悦来栈,围着那缸松雪灵打转转。近几年,每回卡套来喝松雪灵,都是鲍廷发张罗:杀鸡祭斧,开缸分酒……现在,鲍廷发不作声,别人也就不好动手了。
战老大又气又急。
鲍廷发阴沉着脸。他的心事,只有三个到科尔沁草原买牲口的人才知道。在朝鲜燃烧的战火,固然也在灼烤着他的心,可毕竟那战火在另一个国家里,还有好远的距离,还隔着一条鸭绿江。最叫他受不了的,却是三个到科尔沁草原买马的人带来的牲口贩子姜喜才搞投机倒把的消息;鲍冲从包赫淖尔带回来的盖公章的棒棰川林业局介绍信,就在他的手里,这是于永年违法缺德的一个证据。
鲍冲原本要把这东西交到局长手里。不管交到哪个局长手里,于永年都会因此栽个大跟头,在棒棰川会一下子臭不堪闻。鲍廷发咬着牙,把对于永年的厌恶压下来,还念着从前把兄弟的情谊,硬骂着儿子,把这封从牲口贩子姜喜才手里得到的介绍信要出来,把二顺也镇唬住了;至于何贵,是个好说话的,他在这上头,体量鲍廷发,一个劲儿地念明着他的处世经:“败坏一个人要下油锅,成全一个人,胜造七级浮屠呀……”
有这么个东西藏在怀里,鲍廷发哪来的张罗喝酒的心境?
战老大哪顾别的,见了酒就像见了命,早被地上那缸松雪灵的香气勾得肠子要出喉咙,不免对鲍廷发又恼了三分:“我说挑头儿的,咱们还等什么?这也用不着结红挂彩、敲锣打锣、三拜九叩!悦来嫂,你可准备了祭斧的公鸡?”
“嗯,有!有!”悦来嫂见这阵势,声发颤地回答着,拽搜身边的姜桂香,“他婶,你去帮我到院里捉住它!”
“啊,啊,啊。”姜桂香瞅着屋里的气氛不对,正想寻机会出来跟悦来嫂说话儿,这可借着由子了。等出了后门到了院子里,姜桂香却说:“嫂子,一只公鸡你也逮不得,还要牵着我?”
“我说他婶子,”悦来嫂把姜桂香的手拉到怀里,“你来摸摸我这心口儿,怎么七上八下的,也没了个准谱儿,乱跳呢!”
可不,那悦来嫂的心,跳得一下轻一下重,一下急一下慢,姜桂香着了慌:“你头发晕吧?这——到底是咋啦?我正想问你呢!”
悦来嫂能向她回答什么呢?悦来嫂圆睁着恐惧的眼睛,望着被雨水洗涤得更加发绿的青松岗,抽动着发白的嘴唇儿,像站在冬天的凛的寒风里似的……院子里,新买来的牲口,或许是由于不习惯新的环境,马在槽前刨蹄,牛在槽前哞哞地低叫;那匹路上生的黑马驹倒是无所谓呆在什么地方,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快活,一个劲儿在院里跑过来跑过去,吓得悦来嫂要抓的大公鸡,领着一群母鸡飞上了牲口棚顶,半空里飘下来一片鸡毛,轻旋着,慢慢落到悦来嫂的肩上……
“鸡炸群,人翻脸……昨晚我做了个房顶漏雨的梦……”悦来嫂自言自语地说着。
姜桂香是个急性子,追问着:“到底是怎么个景儿,也值得你这样?”
未完待续……
本小说背景为建国初期的东北,作者朱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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