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遗愿到鸭绿江畔抓把土,给你们弟弟
——谨献给牺牲68年的 烈士叔叔
年12月,84岁的奶奶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神志异常清晰,也就是回光返照吧,她双手紧紧拉着三儿子(我的父亲)的手说:“36年了,你们弟弟的尸骨估计找不回了,今后有机会,你们就去趟鸭绿江边,抓把土回来,给你们弟弟做个假坟吧!
奶奶去世前,念念不忘的就是我的嫡亲小叔叔占泰渭。年冬季,叔叔占泰渭保家卫国,牺牲在朝鲜战场,享年18岁。叔叔是全国位抗美援朝烈士之一,也是江西籍名牺牲烈士之一。
年冬季, 进入白热化阶段,牺牲的战士不少,国内热血青年纷纷响应祖国召唤,争当 上一线。
据父亲说,年出生的叔叔只读过三年书,当时是跟着他大哥也就是我大伯,在江西鄱阳县学做裁缝手艺。听说征兵,叔叔激动得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一心想参军。
爷爷患肺病早逝,奶奶年生人,当时47岁,她出身于旧社会贫苦农民家庭,缠着小脚,省吃俭用,千辛万苦把4个儿子2个女儿拉扯大。
明知道儿子去战场凶多吉少,奶奶哪里放心得了?又哪里舍得呀?但她经不住叔叔软磨硬泡,不得不同意了。叔叔临走时,奶奶只说了一句话:去了就别后悔,也别丢脸!
年12月份,在邻乡离家不远的周溪公社和县城,叔叔同几百名新兵一起集中训练了两个来月。队伍随后转至天津再次进行短暂军训。去天津后,叔叔请战友帮忙向家里写了封信,大致意思是叫奶奶放心,他一定好好打仗,尽忠报国!他还托家人把他在县城集训时留下的旧被子和两件旧衣服拿回家。
据我父亲回忆说,当时接到信后,大伯先哭起来,奶奶跟着哭。最后大伯叫我父亲到县城叫石正桥的部队宿营地取叔叔的行李,他太想小弟了,借了些盘缠辗转10多天,一个人赶到天津,千辛万苦打听到了叔叔的营地,当大伯赶到时,营房空无一人,原来叔叔所在部队两天前就已经往朝鲜战场开拨了。
大伯失望地痛哭了好多回,他知道战场上子弹不长眼睛,担心此生连弟弟最后一面都见不了!
叔叔在朝鲜战场浴血奋战大概10个月左右,前期给家里写过三封信,都是向家人嘘寒问暖,只说战事紧张,很艰苦,但是他不会害怕敌人,他将部队发的补助绝大部分寄回了家。每次,叔叔都反复嘱咐奶奶不要多想,他会注意安全的,以后他就再没写过信了,应该是已经在打仗,没有时间和精力了。
噩耗最终还是传来了。年冬季的一天,县民政局干部扛着一袋大米,找到奶奶,同时还带来一张烈士牺牲证书。奶奶尽管不识字,不用民政干部说话,瞬间就全明白了。但坚强的奶奶连声啊!啊!了几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没流。只有大伯、二伯和父亲抱着浑身抖个不停的奶奶哭得昏天黑地。
后来,奶奶总是念叨说叔叔直到牺牲,连张像片都没有照过,没享过一天福,牺牲在哪儿也不晓得准确消息。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奶奶离开也32年了,老父亲今年也92岁了,他的亲兄弟都早就离开了人世,他们一辈子未出过省,更别说到过遥远的鸭绿江。因此,奶奶临终前的遗愿至今尚未实现。
今年是 抗援朝70周年,父亲前几天又说:“崽啊,你出生就过继给你叔叔,我老了,走不动了,你这个当儿子的有机会到朝鲜去一次,看看爹得(家乡方言)牺牲的地方,如果去不了,就按奶奶说的,去鸭绿江边取点泥土,埋在山上爹得的假坟里吧!
话未听说,我的眼睛模糊一片,泪水哗哗地往下流……耳朵里仿佛响起了《中国 军歌》:“雄赳赳,气昂昂,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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