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俄战争俄国胜利,结果会怎样无法判断

日俄战争,俄国胜利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难免会追问:如果俄国胜利了,会怎么样?

这么说,肯定是在假设历史了。一般认为,假设历史没有意义。但,这不妨碍我们进行思维训练。同时,透过假设的分析,我们对一段历史也可以有更为全面、深刻的认识。

首先说一下:为什么俄国胜利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20世纪初的东北亚博弈中,俄国大概率可以实现两种胜利:

一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谈判与日本划分势力范围,然后把日本压到朝鲜半岛。

一种是战而胜之,上上之胜是把鬼子赶下朝鲜半岛、下下之胜是把鬼子赶出中国东北,而中间之胜则是与鬼子平分朝鲜半岛。

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谈判手段,其实现的效果就是下下之胜。即:俄国把中国东北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日本把朝鲜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然后两家隔着鸭绿江,或仇雠敌战、或和平共处。

那么,这个不战而屈人之兵,能够实现吗?

能够实现。

一个原因是俄国已经深刻渗透进中国东北,而大清完全扛不住。

甲午中日战争后,大清要向日本赔款。但大清没钱。没钱也要赔款,于是只能借外债。当时,俄国牵头,组织本国和法国各大银行筹措了4亿法郎,大体相当于一亿白银,借给了大清。这笔借款,年息4厘,还款期36年,大清以海关税作为担保。当时,英国人控制的中国海关,是大清最优质的的担保资产。左宗棠收复新疆,也没钱,于是从汇丰银行借了万两白银。而借款的担保物,就是大清的海关税。

借出去这么大一笔钱,相当于风险投资。大清不还了,怎么办?所以,俄国的借款就不能白借。通过借款,俄国获得了三个巨大红利:一是大连和旅顺的租借权;二是俄国西伯利亚铁路可以有公里取道中国;三是俄国可以修建中东铁路南支,从哈尔滨到大连,全长公里。

所以,甲午中日战后,获利最大的是沙俄。日本要个辽东半岛都不行,而俄国则把手一直插到东北南端。随后,中东铁路及其南支一修,那俄国就相当于控制了中国东北。

接下来是庚子之变,“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而俄国的欢心却怎么也结不了。因为这家伙的胃口太大。甲午战后,已经在东北修了铁路;庚子之变,已经把军队开到了中国东北。

所以,到这个时候,东北亚的形势,就是俄国基本锁定中国东北。但是,俄国这么干,最害怕的竟不是大清,而是日本。因为大清基本躺平等死,根本扛不住俄国的咄咄逼人,甚至也不敢扛。

日本为啥担心?因为日本也想要东北。关键是东北易主之后,日本相当于换了一个邻居。以前的邻居是大清,怎么欺负、怎么合适;以后的邻居是俄国,怎么欺负、怎么不合适,甚至还得被欺负。

另一个原因是日本让步了,提出了“韩满交换论”,相当承认了俄国在中国东北的势力范围。

大清与俄国谈判,怎么也谈不下来。于是,大清玩了一个滑头,把谈判消息泄露给了英国。英国也不负众望,《泰晤士报》立即渲染俄国各种不是人以及百般欺负大清。《奉天交地暂且章程》中,俄国要求“参加骚动与破坏铁路的清军须解除武装并遣散”。而《泰晤士报》的报道竟是“清军须接触武装并遣散”。于是,西方舆论一片哗然。

日本焦急万分,一直盼着大清千万别怂,怎么也得逼着俄国退兵。甚至,鬼子直接找到老毛子问话:你们啥意思?是要整个东北吗?但俄国外交部从来不会好好说话,直接告诉日本:这是跟中国的事儿,我们跟你说不着。

这一下,日本立即群情激愤了。以前我们要个辽东,你都不答应;现在你们要整个东北,咋就跟我没关系了?

到了年,中俄终于谈完了,俄国也答应从中国东北撤军了。但是,撤到一半,俄国这家伙竟反悔了,不撤了,就是要吃定东北。

这一下,日本急眼了,但急眼也没辙。日本分析了一下,认为肯定打不过俄国,所以这口气必须咽。于是,提出了“韩满交换论”。简单说就是东北归俄国、朝鲜半岛归日本。这时候,你就知道大清有多惨了。朝鲜是自己的藩属国,东北是自己的龙兴之地,结果都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所以,这时候,但凡俄国能够理性操作,一定会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甲午战争,日本当了裤子买炮弹,也没能进入中国东北。而俄国呢?一次借款、一次谈判,就能拿到东北。这是天大的胜利。

但是,俄国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理性。俄国认为东北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根本不需要日本承认,更不用管大清是怎么想。所以,接下来必须把手伸向朝鲜半岛,否则就是跟土地过不去。这就是俄国的一贯调性,对于土地有着止不住的贪婪。

于是,俄国人跑到鸭绿江东岸成立了一个木材公司,一定要到朝鲜砍木头。关键是你俄国不缺木材啊,你折腾个木材公司要干吗?这就是渗透。还不算完,俄国又在朝鲜南部买了一块土地,修了一个港口。

到这个时候,日本人没法忍了。在日本看来,东北是自己的大国梦;而朝鲜则是自己的强国之基。日俄战争期间,满洲军司令官大山岩对朝鲜是这样定位的:

当今之时,运输交通工具发达,天涯比邻,波涛坦途,国防之难易正与昔日相反。且全国之形状蜿蜒南北,需要守备之地甚多,于国防极不利。独所幸者,朝鲜海峡扼东西之航路,隐然为国防之锁钥。其位置恰对帝国之胁肋,距离渡航仅需两三点钟。

所以,日俄战争已经不得不打了。

其次说一下,日俄战争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就打仗这件事,大清真应该学学日本,不是学日本真能打,而是学日本真敢打。在丛林时代,你就不能做个老好人,甚至好人也要装着做个坏人。

当时,俄国人口1.4亿,日本人口万,俄国能够动员的兵力超过日本一倍不止。关键是日俄在武器装备上几乎没有差距。日本有武士道,沙皇有“灰色牲口”,俄国大兵的战斗力一点儿都不怂。实力相差如此之大,但日本竟然敢打,而且真往死里打。这个劲头儿,你必须要服。

日俄战争历时20个月,结果以俄国完败、日本完胜收场。日本不仅把俄国势力赶出朝鲜,而且获得了旅顺、大连的租借权,甚至还获得了长春以南的铁路,以及半个库页岛。

俄国败得相当窝囊。但具体怎么败的就不说了,只谈谈此战之后的影响。

日俄鏖战东北的时候,大清集体躺平,你们好好打、我要好好睡。但是,日本打赢俄国之后,大清立即满血复活、一跃而起了:咋了?同样是黄种人,同样是从前弱国,日本居然逆天打赢了俄国?这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之后,大清朝野立即得出了共识:光有西方的枪炮,这根本没用,甲午战争就是证明;必须要学西方的政治制度,这才真管用,日俄战争就是证明。于是,大清对日俄战争的解读是:有宪法的日本打赢了没宪法的俄国。随即,年,大清派五大臣出洋,考察西方宪政。自戊戌变法之后,大清再一次开启了新政之路。

大清宪政没有走通,但险些走通。当时的革命党已经不成气候。原因是大清已经宪政了,你还闹什么革命?但后来,先是立宪派各种掀桌子、再是皇族内阁开倒车,而最关键的是慈禧与光绪前后脚一起死了。这个变动实在太大。所以,立宪这条路就没能走通。但是,日俄战争对大清和中国的影响确是巨大的,从上到下地推动西方政治,相当于对精英阶层搞了一场西化教育,大清再也不能回归帝国时代了。

对俄国的影响,可能比大清还要大。日本开黄种人打败白种人之先河。那么,反过来则是:俄国人开了白种人打不过黄种人的先河。这对俄国精英阶层的打击,实在太大。同时,前方打仗,后方就闹了革命。年革命的爆发,让沙皇专制的统治模式彻底走到了尽头。于是,俄国人得出了与中国人一样的结论:宪政是个好东西,我们也必须搞。

但是,俄国搞宪政,比大清搞宪政,更困难,也更复杂。

在大清,大家总体还是忠于皇帝的。精英阶层中一定要跟皇帝掀桌子的,是革命党。但革命党已经不成气候了。俄国就不一样了,由于贵族精英长期被政治放逐、又由于这伙人长期接受欧风欧雨的洗礼,所以搞起宪政来就特别激动。

沙俄对土地有着止不住的贪婪。但,土地却也成了这时候的阻碍。因为民族太多,导致国内矛盾空前尖锐。中亚、东欧、波罗的海等小国,各种闹独立。这都不是宪政不是宪政的问题,是国家分裂不分裂的问题。

此外,日本在战争中光俘虏就抓了7.9万人。仗打完了就要释放。但释放之前,日本人对这波俘虏搞了一次思想教育:知道你们为什么打败不?因为沙皇。知道你们为什么受苦不?因为沙皇。等这拨人回去,那就必须是革命的力量。

所以,俄国的宪政之路,就越走越窄。简单说,走英国式的君主立宪,几乎不可能,大家一定要学法国搞革命。关键是这个沙皇尼古拉二世,他不想当个虚君,从来都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所以,法国式的革命,在俄国也就不可避免了。

日本的宪政,本来走得好好的。而且,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实践,已经证明这条路可以走。但问题是走得太顺了。而日本老百姓也被这种“顺”给惯坏了,认为皇军无所不能、大日本横扫环球。于是,《日俄停战协定》刚一签完,日本竟爆发了日比谷暴动。老百姓认为政府太无能,因为没有拿下满洲、没有拿下整个库页岛、没要到俄国人的战争赔款。

日本军部一看:就这架势,还是听孔子的吧,“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能凡是都听老百姓的。其实,这个思路也是宪政的:老百姓把权力交给一个理性的政府,然后让政府去解读内政外交。但是,日本军部却先是怀疑民主选举是否可行,再是怀疑民选政府是否有用。于是,天皇跟军部一合谋,就把政府和议会给架空了。

而军部和天皇之所以能够拿到权力,主要原因是打了胜仗,而且连胜两次。所以,这之后,日本权力格局的走向,就要多极端有多极端。说是天皇与军部合谋,运行起来则成了军部一家独大,政府、议会靠边站,天皇也说了不算。所以,日本的权力运行只能要多奇葩有多奇葩,一战之后各种神操作全拜这种权力运行所赐。

最后,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俄国胜利了,会怎样?

对俄国的影响不会太大。

原因是年革命在日俄战争期间就已经爆发。外交是内政的延伸。沙俄的内政已经出了问题:贵族精英要掀桌子;产业工人也要掀桌子;忠于沙皇的,可能只剩下俄国农民了。而对日战败,只是加剧了国内的紧张趋势。俄国宪政改革势在必行。而到了斯托雷平时期,俄国宪政也算小有成就。斯托雷平时期,俄国的粮食产量是美国、加拿大和阿根廷这三个产粮大国的总和。苏维埃建立之后,斯大林开着拖拉机都没能赶上。但是,一战改变了全部。如果年是十月革命的总演习,那么,从这个时候开始,俄国就已经形成了革命的必然态势。

对大清的影响很大。

首先是东北问题。如果俄国占定了东北,冲这家伙的调性,啥时候才能吐出来?即便俄国革命了,沙俄控制的地方也被革命后的俄国照单全收了。除非是实在收不回来的,比如波兰。其次是最关键的,那就是大清一直在躺平躺死。没有外界刺激,大清这头睡狮不知道还有睡多久。那么,革命呢?没有对精英阶层普遍性的宪政教育,大清连上层精英都不知道改天换地,更不要说普通百姓了。辛亥革命,不是革命党的一己之力,而是整个精英阶层的集体发力。但是,精英阶层的意识觉醒,需要大清宪政这个自上而下的推动。辛亥革命的收场堪称完美,因为清帝退位了,清帝退位诏书是民国的一个重要法统,对于实现对西藏、蒙古、新疆的统治极为重要。而策动清帝退位的,不是革命党,还有大清的庙堂精英。

对日本的影响不好说。

军部可能会更疯狂,前方打仗失败了,然后回来死命折腾本国老百姓,于是继续往保守方向走,自然要跟天皇合流。但也有可能军部被搞废了。于是,议会和内阁开始主导日本的未来走向,而天皇逐渐向英国式的虚君发展。但是,具体怎么走就不好假设了。那大概率的情况呢?大概率还是要疯狂。甲午战争,日本是民心可用;日俄战争,日本是民心激荡。两次对外战争,日本老百姓的态度比天皇和军部还要左,一定要往死里干。所以,军部掌握实权是大概率事件。可能的情况是折腾不出圈,只在本土各种嚣张。

但是,上述这些假设,不仅牵强而且意义不大。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成功可以复制,因为成功已经把所有必要条件都给讲清楚了,于是提供了一套完整攻略。所以,“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但是,失败却各有各的失败,因为失败没有把所有必要条件讲清楚,于是只能提供教训却无法提供攻略。所以,“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因此,假设历史这件事,没有意义。你只是假设了一个必要条件,但是其他的呢?其他的,你都不知道,甚至根本找不到。所以,假设不具备可行性。

但是,我们却止不住地要假设一番。于是,文学小说一直有市场。因为它就是在悬置道德等诸多约束条件的情况下,想象另外一种人生和历史。

而假设之前,我们总要了解一下历史、总要推理一下世事、总要把握一下趋势。而这就算是一种读书过程中的思维训练,所以也非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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