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杨子荣揭秘文艺作品背后一个传奇英
序言:
年年初的一天,周恩来总理陪同美国艺术团团长詹姆斯观看现代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
当精彩纷呈的剧情结束后,詹姆斯深深被主人公机智勇敢的传奇故事所打动,他觉得杨子荣比起西方英雄佐罗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当詹姆斯得知这位传奇英雄确有其人后,遂向周恩来提出,希望见一见杨子荣的要求。于是,周恩来就指示当时在场的文化部的部长于会泳,要设法找到杨子荣同志和他的家属。
包括当时的詹姆斯和周恩来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舞台上那个令人敬仰的英雄,他的真实原型早已长眠在了当年剿匪的战场上。
这个在全中国无人不知的英雄,却由于当时战争时期的有关户籍和档案管理并不是很健全,给寻找他的身世和家属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困难。
当时的海林县是杨子荣牺牲和埋葬的地方,这里有中国最早建立的杨子荣纪念馆。
早在年,以海林县民政局烈士陵园管理站就成立了以站长关会元为首的调查小组,在部队和地方全方位寻找有关杨子荣的身世和家属资料,最终无功而返。
年5月,关会元也曾经远赴北京,找到《林海雪原》作者曲波和杨子荣侦查排的战友孙大德,也只了解到杨子荣的家乡在胶东一带,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收获,寻找杨子荣身世的工作也就慢慢缓了下来。
但这次对于詹姆斯的崇拜和提议,却又一次点燃了中国人民寻找英雄的热情,让人们又一次走近了英雄,去揭秘一个鲜为人知的一个真实的杨子荣。
通过寻找英雄身世、战斗轨迹和挖掘英雄事迹,我们赫然发现,真实的英雄,比小说、银幕和舞台上的英雄更实在,更伟大和辉煌,更具有匪夷所思的传奇色彩。
《智取威虎山》故事取自于曲波的红色经典小说《林海雪原》。要了解这个故事的真实的深层次内容,就必须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
一,背景:
清朝末年到解放前,东北土匪为全国之冠,三江地区(合江、松江和松花江三省)的土匪为冠中之冠,凶狠彪悍,手狠心黑,打城劫县,呼啸山林。
东北很多著名历史人物都是土匪出身,比如“中华民国海陆军大帅”张作霖。
仗着山高林密,近百年来,当地官府,以及后来的日本人军队和苏联红军拿这些“胡子”,除了“招安”,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些近百年来让各个历史时期的统治者解决不了的匪患,随着他们的克星、中国共产党军队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年5月,四平失守,林彪率领东北民主联军退守松花江北立足。开始建立根据地,推行土改,而首先面临的,就是清除匪患。
年是“中央胡子”最猖獗的时候。所谓“中央胡子”就是被国民党“招安”并委任的东北土匪。
据记载,当时南满地区的土匪达五万之众,西满和东满有七万多人。较大股活动的有五千人、三千人不等。
而北满地区的匪数庞大,最少不下十万人,其中三江平原的土匪最是猖獗且装备精良,有些规模化土匪竟然还拥有野战重炮。
其中,势力最大的以谢文东、李华堂、张黑子和孙荣久为主,号称“四大旗杆”。他们仗着人多枪多,劫城夺县,主动进攻。苏联红军出兵东北时,连苏军也敢打。
东北民主联军进入北满时,个县中,个左右被土匪盘踞着。中共东北局占据不到50个,有的还不巩固,经常在“胡子”的威胁之下。
年8月15日,佳木斯各界人士在中心广场举行举行庆祝抗日战争胜利一周年的盛大集会,土匪化装冲入,扫射主席台,向群众无差别开枪,全城大乱,死伤相藉,副市长孙西林被杀。
10月,半个月之内,连续洗劫了萝北、依兰两个县城。大小店铺被抢劫一空,并血染县委、县政府。包括萝北县长在内的20多人被集体杀害。依兰县委书记的妻子,被土匪们糟蹋后上吊自杀。
有一次,土匪竟然攻入了牡丹江省会,打到牡丹江军分区的大门前……。
东北局派到各地的土改工作人员,经常在半路被土匪以残忍的手段杀害。
共产党人不平息匪患,就不能在黑土地上站住脚跟。
为此,东北局书记、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林彪连续发出剿匪命令:“迅速肃清各地土匪,是当前主要战略任务之一。”
剿匪已被作为一项战略任务掀起波澜,合江军区和旅并肩战斗,在坦克和装甲车的配合下,与土匪打了几仗,土匪们的乌合之众,自然不能跟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相比。
民主联军分南北两线,对四面八方的土匪开始了打击清剿,进行了大大小小上千次的战斗。消灭了谢文东、李华堂、孙荣久、张雨新(张黑子)大股土匪五万余人,收复县城三十余个,将土匪从大部分城镇赶走。硬生生把土匪从明火执仗、公然对峙,打成偷偷摸摸、伺机而动。
“四大旗杆”等土匪被打得焦头烂额,只能调整部署,分散兵力,各领一部,化整为零继续呼啸一方,编成小股部队与其他小股土匪一起,以残忍的手段祸害百姓,阻挠土改。
他们时而分散、时而聚集,在深山密林出没,还经常劫县夺城,烧杀抢掠,等待与国民党军队会合,继续与人民为敌。
由于土匪们在各个地方都安插眼线,一向打不着,派部队围剿,就分散开来,剿匪部队一走便重新聚集,使清剿行动往往无功而返。
匪患不绝,时任中共合江省委书记兼军区政委的张平之,也就是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曾任中国共产党总书记的张闻天,急调威名赫赫的剿匪专家贺晋年将军。
而红色经典《林海雪原》的传奇故事,就真实地发生在这个时期,杨子荣等一系列英雄人物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闪亮登场。
二,登场:
只要是中国人,很少不知道这部精彩纷呈的小说。即使没看过原著,也看过与之有关的各种版本的作品。
《林海雪原》的主人公少剑波,就是作者曲波自己,时任东北民主联军一纵二团副政委。根据贺晋年卓有成效的剿匪战术布置,成立剿匪小分队,曲波任指挥员。
作品中一个个鲜活的英雄人物也并非虚构,杨子荣、高波、刘蕴苍(刘勋苍)、陈振仪、栾超家、孙大德(孙达德)、刘清泉、李恒玉等,都是从野战军中精挑细选的战斗英雄,个个身怀绝技、战功卓著。
曲波笔下,他们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其精彩纷呈的传奇故事,让全中国的读者和观众口口相传、耳熟能详,各种影视作品一再翻拍,已经成了经典中的经典。
作品中牺牲的英雄基本都保持原名,如杨子荣、高波等。而在真实的历史中,他们的英雄事迹和传奇经历一点都不逊于文学作品。
年8月,贺晋年调任合江军区司令员,他根据实际情况,改变了过去的打法,一口气制定了一系列系统的剿匪作战方略:
合江军区部队加旅,以营为单位,针对土匪活动的新情况,从实际出发,以集中对集中、以分散对分散。
遇到大部队土匪,以穿插加包抄的战术。对于打散的土匪,部队迅速化整为零,穷追猛打,不给土匪重新聚集的机会。前面部队到达一定位置,后面部队接着追,形成立体滚筒式的打击,直到把土匪拖垮。
成立若干小分队,负责侦查、组织反复追击。面对大股土匪,迅速组织各单位合拢后予以歼灭。
而在贺晋年将军尚未到任之前,牡丹江军区任命2团副政委曲波全权分管2团3营,负责其辖区的剿匪事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子荣脱颖而出,开始了他惊世骇俗的英雄历程。
年,13岁的杨子荣随父母闯关东来到安东,在螺丝厂当过童工,在鸭绿江上当过船工,在鞍山当过矿工。年举家回到山东牟平县嵎峡河村。年8月参军,10月随八路军胶东海军支队又回到东北。
因此,杨子荣非常熟知东北的风土人情,对东北土匪的各种特性、风格和行帮黑话等了如指掌。
整编为东北民主联军时,他29岁。在当时比连长、指导员年纪都大,因此被分配到牡丹江军区2团3营7连当炊事员。在积极要求加入小分队时,他与2团团副政委曲波打赌说:“如果我化了妆,保证你认不出我,谁输了谁请大家吃糖。”
第二天,曲波带着几个人在驻扎的集市里遍寻杨子荣不着,带着纳闷的心情回营队时,一个弯腰驼背、穿破棉袄、头上顶个瓦盆,手里拄个棍子,鼻子外面淌着鼻涕的老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要不是这个老头拍了曲波肩膀一下,谁也没有认出来,这就是平时健壮魁梧的杨子荣。
这个山东大汉,平时膂力过人,腿脚飞快。翻山越岭像只鹿,跳进水里是条龙,武艺过人。记忆力超强,过目不忘。比这一起更重要的是胆大心细、足智多谋和机敏果敢。
这些条件,放在今天入选千里挑一的特种部队也是绰绰有余。
杨子荣正式成为2团的团侦查排长。曲波遇事总习惯先与胆大心细、考虑周全的杨子荣商议。凭借过人的胆气和本领,杨子荣成为“老2团”头号得力干将。
《林海雪原》中少剑波耳熟能详的代号被称作首长,顾名思义就是牡丹江军区2团3营。在波澜壮阔的剿匪行动中,最富传奇色彩的就是这一支部队。
土匪闻之无不丧胆,其名气之大,连牡丹江一代的老百姓亦无人不知威名赫赫的“老二团”。其传奇故事,当地的老百姓至今还在口口相传。
也正是因为杨子荣成为团侦查排长,使2团3营在整个剿匪部队中独树一帜,凭添了许许多多真实的传奇。
三,传奇:
一个人当他的才能、爱好和气质与他从事的那一行业相吻合时,生命才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而杨子荣所具有的特质和经历,则是个天生的优秀侦查员,这位传奇英雄一出场便出手不凡。
中国共产党的武装刚刚进入三江平原不久,当时的海林镇被百十来个人枪的地主武装占据,号称“孙江司令部”。
曲波只是先派杨子荣率30多个战士去侦查敌情,谁料杨子荣只身进入“孙江司令部”,敦促其放下武器,少数拒降者,被跟进的30多名战士就地缴械。
年2月2日,杨子荣兵不血刃,率30人解放海林镇。
年3月20日,2团3营追击土匪李开江部。追至位于牡丹江北部的林口县杏树底村,李开江部遇上了多股被打散的土匪,聚集了多人。
这股土匪有李开江、张德振部、有从青背村、北甸子(青北寨)逃来的残匪许大虎、王洪宾部,和家住本村的郭春富、康祥斌部。几股土匪合兵一处,拥有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和平射炮的强大火力,凭借杏花底村周围的高墙和围墙外4米多宽、2米多深的沟壕负隅顽抗。
2团3营几次攻击都没成功,后方指挥的曲波下令几排迫击炮打进村去,村里顿时浓烟滚滚,引起了土匪间一片相互叫骂和吵架声,有的喊别打了,有的喊拼命抵抗。
土匪们是几股凑在一起的,内部涣散,没有统一指挥,但土匪们枪法好,火力猛,强攻只会让他们更加合力拼命,攻击部队和村里老百姓都会加大伤亡。
听到这些吵闹声,位于攻击一线的杨子荣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形势,一个让战士们瞠目结舌的大胆方案在脑子里成型。他对副排长孙大德说:“我进去看看,劝他们投降!”
孙大德和周围战士们大吃一惊:不行,太危险!
可熟知土匪们特点的杨子荣已经站起身来,手挥着一块白毛巾,边走边喊:“弟兄们,别开枪,我一个人进去跟你们当官的讲话!”
土匪们见解放军停止了攻击,来者一个人前来,就放下了吊桥。杨子荣一进来就被枪口、匕首围上了。
杨子荣不慌不忙:“两军交战,你们就这样对待来使?”
一个小头目吼叫道:“我看你是来送死的!”这时候,听说来了个“八路”,老百姓们都出来看。
杨子荣趁势喊道:“弟兄们!乡亲们,我们大部队已经把这里围住了,再打下去,全村都要遭殃。弟兄们都有家有业,有的就在本村,只要放下武器,我保大家平安。”
几个土匪头子走了上来,土匪头子王洪宾把枪顶在杨子荣头上:“不许你扰乱军心!”
杨子荣伸手拨开手枪,厉声道:“谁是青北寨的许大虎?谁是本村的郭连长?”
话里有话:你们的底细我们都知道。
没等回答,杨子荣继续道:“你们以为我干嘛来了?是为了保护乡亲们,也为了给弟兄们留条活路,我们十几门大炮才停止射击。是降是抗,是死是活,你们自己选吧!”
许大虎挥舞着手枪大喊:“老子宁死不降!”
“你们外来的不愿投降,难道要连累全村老少吗?”杨子荣转头向群众喊道:“许大虎要打,你们说行吗?”
杏树底村百姓纷纷喊道:“让他们滚!回他们青北寨打去吧!”
村里一个长者出来劝说:“看在全村上千口老少的份上,和解了吧。”
许大虎又把枪顶在长者脑门:“老子崩了你!”
杨子荣口中那个本村的“郭连长”郭春富正在犹豫,见许大虎在自己面前欺侮本村长者,顿时火了:“姓许的,你还是见好就收吧!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百姓和土匪们噪动起来,有的想帮自己的头目继续抵抗,有的不知所措,但形势是想投降的本村人人多势众,越来越占据上风。
此时的杨子荣趁势指着一块空地大声喊道:“弟兄们!大军围村,不要白白送命了,多为自己的爹娘儿女老婆想想。谁把枪放在这里,我们就保证谁的安全!”
一人带头,大家开始不可抑制地响应,在纷纷缴枪的时候,早有康祥斌带本村人跑上碉楼把吊桥放了下来。少数土匪见大势已去,也只得乖乖投降。
2团3营兵不血刃,劝降土匪余人,缴获长短枪支四百余支、轻重机关枪十五挺、掷弹筒八具、迫击炮三门、平射炮一门。
一场血战,就这样被杨子荣一个人超人的机智和胆魄化为无形。
四,擒雕:
随着剿匪作战的不断深入,杨子荣大小战斗已经参加了几十起,多次立功受奖,被授予团“战斗模范”,和军区颁发的“侦查英雄”荣誉证书。
进入年8月份以后,大股土匪已经被大部队歼灭或打散,一些残匪和小股土匪们继续流窜于深山老林之中,忽聚忽散,经常使大军清剿行动无功而返。
贺晋年司令改变剿匪策略,命令各部队组建武装侦察小分队(团侦查排),消灭残匪。牡丹江军区曲波的2团3营也组织了小分队,负责人由既熟悉当地情况,又有独立指挥作战能力的杨子荣担任。
在红色经典《林海雪原》中写到的“中央胡子”和土匪们,如许大马棒跟他的三个儿子号称“许家四虎”,与马喜山、“九彪”、“座山雕”等都是真实人物。
这些“耳熟能详”的土匪头子,在真实的历史中,无一例外都是被杨子荣的小分队活捉。
最著名的无疑是外号“座山雕”的张乐山。
“智取威虎山”是《林海雪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艺术加工后的情节起伏跌宕、紧张惊险。侦查英雄杨子荣的大智大勇在这一段表现的淋漓尽致,精彩纷呈的故事历久弥新,一直被各种影视作品翻拍,每一个版本都能让人大呼过瘾。
这部经典也让“座山雕”的名头无人不知。但大多数人只知道他的外号“座山雕”,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张乐山。
这个祖传三代的惯匪,当时年纪差不多70多左右,却身手敏捷,爬山越岭如履平地。手下只有两百多人枪,却被国民党“招安”为“东北先遣军滨绥图佳保安第3旅旅长”。
老奸巨猾的张乐山,仗着熟悉深山老林地型,和遍布的眼线使得2团几次围剿均无功而返。因此曲波专门命令杨子荣小分队去寻找张乐山的踪迹。
年1月26日,杨子荣带领孙大德等5名侦查员,装扮成被打散的土匪,在张乐山部惯于出没山的林雪原转了五六天,逢人就用土匪手势和黑话试探,意思是自己遇了难,走投无路,想请人帮忙牵线,投奔个山头。
第七天时,终于与“座山雕”张乐山的副官和一个连长接上了头。两个土匪对杨子荣百般试探,杨子荣对答如流。遂答应三天后带杨子荣去见座山雕。
按常理来讲,这时候杨子荣应该抓住两个土匪后回去报告,带部队过来围剿,也算出色地完成了侦查任务。
但杨子荣怕延迟生变失去机会,因此临机决断,决定扮演土匪深入虎穴。
年2月6日,原地等了三天的杨子荣和孙大德等5名战士,跟着张乐山的副官和土匪连长,穿过座山雕布下的三道哨卡和布扎在外围的土匪大部,来到了“座山雕”的老巢——一座被当地人称做“马架子”的木棚。
土匪们没有丝毫怀疑,他们根本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八路”,区区六人敢于深入戒备森严的中心匪窝,在重兵环伺之中,做黑虎掏心之举。
因此木棚里包括“座山雕”张乐山和其联络部长刘兆成、秘书官李义堂等在内的7个匪首,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被杨子荣等六人占据有利位置,将屋里屋外13个土匪全部活捉。
擒贼擒王,杨子荣命令张乐山通知外围的一百多土匪投降。土匪们群龙无首,也不知道“八路”来了多少人,逃散的逃散,被擒的被擒。
现在一些不明就里的作者断章取义,说座山雕这股土匪总共才二十多人。这种说法根本经不起考证,二十多人的小股土匪,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文艺作品也不会大写特写,军区报纸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宣传此事。
更重要的是,国民党特派员是不会给一个只有二十多人的土匪头子,委任为保安第3旅旅长的。
真实的历史是杨子荣深入虎穴,挖眼珠子般活捉了中心匪窝的土匪头子不到二十人,从而一举瓦解了这股土匪。
“大帅、少帅、日本人都没能整了我,竟然让几个土八路把我拿了。唉!打了一辈子雁,倒让雁啄了眼……”
张乐山一段颇为精彩的独白。
兵不血刃,区区六人没费一枪一弹端了一个狡猾如狐、凶狠如狼、当了一辈子土匪头子的老窝,这种真实的传奇,真的也足够惊世骇俗的了。
五,牺牲:
杨子荣不仅善于侦查,还是个出色的战斗指挥员,用兵尚巧,从不鲁莽行事。
他的理念很朴素,很人道,骁勇善战但性格淳朴善良。他非常爱护老百姓,从不欺负弱小。遇事宁愿自己涉险,也不主张使用强攻而给自己的战友造成大的伤亡。
从寻找他的作战轨迹中不难发现,即便是对付土匪,他主要是“抓”,而不是“杀”。
也正是这些人道和善良,导致他牺牲在了一个散匪手中,给世世代代崇尚英雄的人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遗憾。
当时的老百姓已经无人不知“老二团”,据后来寻找杨子荣战斗轨迹的人员,采访到梨树屯时,遇到一位曾与杨子荣有过两次交集的郑大爷。
从郑大爷回忆的原话中,我们可以身临其境地读出杨子荣的英勇善战,读出他的善良,也能读出一种浓浓的悲情。
在年的11月的一天,“四大旗杆”之一的谢文东率多人进入了梨树屯。进屯就开始欺男霸女,让全屯的老百姓把家里的鸡全要杀了吃。
鸡毛还没有全部摘完的时候,有人送信说“老二团”往这里来了,吓得谢文东赶紧逃跑。
不一会,杨子荣带着“老二团”一个加强连进了梨树屯。
杨子荣问:“你们全屯杀鸡做什么?”
有的老百姓害怕土匪说是自己吃,又说屯里的鸡有毛病,扔了白瞎。
杨子荣问:“谢文东来过吗?”
大多数老百姓不敢说,郑大爷家的认识杨子荣,说道:“黑牛背(当时的2团团部驻扎地)有个人来送信,说你们要来,让他躲一躲。”
“往哪个方向去了?”
“养老沟西面。”
“一个也没住下?”
“没了,都走了。”
杨子荣说:“老乡们,被害怕。你们摘你们的鸡,我们就是老二团。”说完他就领着人往西山走了,再回来是打了胜仗回来的。
那时,谢文东有千把号人马,愣是让杨子荣一百多号人打“花达”(散)了!
这是郑大爷和杨子荣见面的第一次,第二次就是杨子荣牺牲。
那是年的正月二十九,没到二月二。天嘎嘎冷。这一带被打散的胡子在山里和村里乱窜,解放军的小分队也化整为零追击土匪。
这天天刚刚亮,外头狗叫个不停。村里老耿头在村外捡粪,遇到两个戴狗皮帽子拿枪的人。其中一个长胡子的人问他:“老大爷站一下。别害怕,我们是黑牛背的,胡子打你没有?”
老耿头说:“打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耿头一指沟北的方向。
后来发生的情况,才让老耿头知道,跟他说话的人就是杨子荣。
两个人上了梨树屯的后坡,一进林子就分开了。杨子荣发现一个“马架子”木棚,推开门看见一个戴狗皮帽子的人,背对着门坐在那里。
杨子荣问他是老乡还是胡子,那个人不说话,回头就是一枪。杨子荣立刻扣动扳机,却没有打响——天太冷,撞针冻住了。
里面的枪响了,杨子荣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当天,郑大爷和一些乡亲们把杨子荣的遗体抬下山,放在村里一宿。第二天套上爬犁送到了黑牛背。
说起这些经过,郑大爷眼里有了泪花,采访的人都哭了。
大爷说:“照杨子荣的本事,要不是怕伤着猎手或老百姓,他绝不会死在一个散匪手里。唉!他还是不够狠呢……可惜这么个大英雄。”
杨子荣的牺牲有着面对七名土匪等等各种版本,我更加偏近于从老百姓口中得知的这个讲述,它最大程度上符合了战友们描述杨子荣的个性。
年,一个曾经跟着匪首郑三炮当过土匪叫孟同春的人,向海林县人民政府自首,称自己就是22年前,亲手打死了杨子荣的凶手。
当时,杨子荣的大名已经世人皆知。脍炙人口的英雄的事迹,也在全中国不断地升华。孟同春从梨树屯的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中,确认了时间和地点,得知那个受举世爱戴的大英雄确实是死在了自己枪下。
他无法在忍受多年来,自己内心的内疚与煎熬,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自首
如今的海林杨子荣纪念馆,还会看到孟同春年在公安机关做出的杀害杨子荣的口供:
“……这时,我看到屋外那个人手里枪没有打响,我就随手从怀里掏出枪扣动扳机,叭的一声,门旁边人就倒下了……”
海林县人民政府鉴于孟同春自首情节且认罪态度良好,加上事情真相已经无法查证,最终判处孟同春入狱8年,对孟同春处理批复书如今存放在杨子荣纪念馆内。
杨子荣的牺牲没有像文艺作品里渲染英雄牺牲时那样惊天动地、慷慨悲歌,但这个像是意外的结局,却使杨子荣的形象却更加丰满,更加让可歌可泣,更能在人们的心中掀起波澜。
六,寻找:
海林县民政局烈士陵园管理处,以关会元领衔的“杨子荣调查小组”于年5月那次赴京调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突破,但曲波、孙大德第十几名战友,基本上确定了杨子荣的长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条脸,颧骨略高,浓眉大眼,开朗健谈……
而且,杨子荣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化名。
年年初,周恩来总理亲自下达寻找杨子荣家乡、生平事迹和家属的命令后,由部队、烈士陵园管理处和海林县民政局再一次组建了联合调查组奔赴胶东。
寻找的线索有三个:1.杨子荣说过家乡是胶东,家里有母亲、妻子和哥哥;2.土改时家里分了三间茅屋,一头毛驴;3.自己家门前有棵五抱粗的大槐树。
烟台地委非常重视,专门成立了“寻找杨子荣办公室”,并通知各县和各乡镇提供有关杨子荣线索的相关消息。
一时近千条线索陆续汇集,“寻找杨子荣办公室”开始了紧张的接待、对比和查证。其中来自于牟平县嵎峡河村的一条线索引起办公室人员的注意。
该村一个叫宋学芝老太太家里的情况,与有关杨子荣的情况高度吻合。另外,宋学芝儿子杨宗贵参军时的种种细节都和老兵的回忆也极其相符。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宗贵一张照片也没留下,调查组还是没敢轻易确认。
更重要的是,年时,据一个同乡参加八路军一起到东北的复转军人回来证实,这个杨宗贵参军去了东北以后,已经投敌为匪。他亲眼看到过杨宗贵穿着土匪的衣服,与土匪一起出没在林海雪原。
同样看到过杨宗贵胡子邋遢,穿土匪衣服的,还有县里几个随军的支前民工。看来这个杨宗贵非但不是杨子荣,倒反而是个土匪叛徒。
到了年,曲波在部队档案室无意中找到当年表彰大会的一张百人合影照片,其中就有侦查英雄杨子荣。只是人数众多,特别不好辨认。
当时国内翻拍技术处理不好,曲波专门请示领导,邮寄到日本请有关人员把照片做了局部放大处理后,送到了“寻找杨子荣办公室”。
此时的宋学芝老太太和杨宗贵的妻子已经去世。经过众多杨子荣的战友与杨宗贵的哥哥杨宗福仔细辨认,终于确定了杨宗贵就是剿匪英雄杨子荣。
一场耗时八年的寻找,终于尘埃落定。
杨宗福失声痛哭。
年杨子荣参军使用化名,本意是不愿意连累家人,他哪里能够料到,因为误会竟然给家人们带来了不可弥补的缺憾。
叛徒人家、土匪家属,这些名声像一座大山压了这一家人十八年。
这些年所受到的委屈、屈辱最终昭雪,巨大的阴影也终于拨云见日。只可惜应该成为烈士母亲的宋学芝没有享受到儿子带来的荣光,却带着屈辱和心理包袱撒手人寰。
据村支书孙承倛回忆,年时,杨宗贵查无下落,村里还把他作为失踪军人对待。每年给杨宗贵的母亲宋学芝10个帮工日,春种时5个帮工日,秋收时5个帮工日。
但五年后的那个消息,虽然只是一面之词,但那个误解杨宗贵的复转军人也是立过功的战士,平素品行端正,受人尊敬,何况还有其他人证?人们当然深信不疑,但自此却使杨家从此跌入了深渊。
取消了失踪军人待遇是小事,老区要强的老百姓最在乎的还是名声和尊严,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白眼和不屑。
杨子荣的妻子徐万秀被刺激的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而杨子荣参军第二年生下的女儿,早在3岁时因发烧没钱治病就夭折了。
老太太压根不相信自己的小儿子会当叛变投匪,但她也万万想不到,那个电影、样板戏和各种宣传中的那个名满天下的大英雄,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宋学芝下定决心又给儿子杨宗贵讨个说法,开始四处问询、上访和告状,但结果可想而知。
年,这个要强、善良的英雄母亲因病去世,临终前要求把自己埋在山顶上,面向村口,她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回来。
她应该看到了7年后,“寻找杨子荣办公室”有关人员带着自己小儿子的照片,证实了英雄的身份,洗涮了被误解的冤屈。
她也会骄傲地看到25年后的7月1日,牟平县的杨子荣广场剪彩仪式后,自己的小儿子永远挺立在那里的伟岸身影……
七,功勋:
一个烈士墓,一个纪念馆,矗立在海林镇的东山上。
上面写着“特级侦查英雄”杨子荣的名字。
在从红军到八路军,再到解放军的英雄序列里,从来不乏舍生忘死、可歌可泣的壮烈英雄,但很难找到一个像杨子荣这样具有超人胆魄,并且集机智勇敢于一身、创造了常人难以置信的诸多惊人事迹的、一个真实的传奇英雄。
从年2月起,杨子荣成为侦查排长以来,参加大小战斗上百次,多次立功受奖。据战友们说,他平均每个月都有立功。
同时也创造了能让几代人津津乐道的经典传奇故事。
他被先后评为团“战斗模范”,“侦查英雄”的荣誉称号。
杨子荣牺牲后,东北军区司令部授予杨子荣“特级侦查英雄”荣誉证书和“一级战斗英雄”勋章。
其生前所在的排被命名为“杨子荣排”。
真正英雄会永远被铭记。
年9月10日,杨子荣被评为“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
在他从登场到牺牲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内,生如夏花的杨子荣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他如一道流星划过历史的天空,虽然短暂,却足够灿烂。
虽然通过寻找杨子荣,我们找到了他的身世和战斗轨迹,以及耗费了八年时间也找到了杨子荣的家属。
但我们更多的收获,是寻找到了一个比文艺作品更加出彩的真实历史原型,找到了他的智慧与胆魄,找到了他淳朴善良的人道主义,找到了一股英雄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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